每经记者：舒冬妮 每经编辑：文多
12月1日下午，经过两三个小时的“埋头苦干”，旅行社老板许楠希才处理完所有与“赴俄旅游免签”有关的工作——看政策、回信息、接电话。因为气温低，冬天本来是赴俄旅游的淡季，但今年冬天，俄罗斯旅游市场却因免签政策提前“热”了起来。
“往年这时候一天可能只有一两个客户咨询，但昨天（12月1日）下午开始接到了三四十个咨询，一直到凌晨两三点都还有人问。我们估计1月中旬后会迎来小高峰。” 三疆国际旅行社相关负责人郭星佑说。
伴随咨询量猛增，郭星佑的同事当即联系了俄罗斯多家宾馆并包下200个房间，加上预计后续游客越来越多，目前他们计划包下这200个房间一整年。对于旅行社而言，尽管签证费收入因免签而直接消失，但因为语言、交通等问题，俄罗斯或许还是更适合跟团旅游。
莫斯科圣瓦西里大教堂（资料图） 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免签创造了新“旺季”
12月1日，俄罗斯对华免签消息一出，在俄主营中高端商务旅游团的俄罗斯远东工业有限公司总经理许楠希的微信就“炸”了，大量国内外客户与朋友找到他咨询旅游信息。“光看政策、回消息和接电话，加起来就至少两三个小时。”许楠希说。他对免签消息并没有感到意外，从今年9月俄罗斯表态要实现对等免签，到11月重申将于“近期”生效，旅游人其实“等免签已经等了很久”。
但郭星佑的第一反应其实是怀疑，毕竟“一直说开，但等了好久没开，（中间）假消息太多了”。下午在微信群里收到信息后，他立刻联系当地海关核实，确认无误后，才将消息转发到朋友圈。
市场给出的反馈很快。12月1日下午，他经营的旅行社就收到了三四十条线上咨询——而平时可能才两三条。“从昨天中午就开始了，到半夜一直有咨询。”郭星佑说，连平时的宣传视频播放量也翻了倍。
面对这波意料之中的流量，公司反应迅速。郭星佑当天就调整了内容营销方向，核心是“做科普”——为潜在客户厘清免签后的旅行方式，介绍哪些人适合自由行，哪些人更适合跟团。
第二天他们又立即联系俄罗斯方面的合作宾馆，洽谈包房协议。“往年我们可能只包旺季（每年6月至10月）的200个房间，淡季包几十间。但预计今年寒假会有小高潮，加上后续游客越来越多，目前计划是包下200个房间一整年。”郭星佑判断，免签将创造出一个新的“旺季”。
对于春节前的市场，多位从业者表达了相似的预判。根据当前咨询订单反映的情况，郭星佑预计，真正的旅游小高峰将在学生放寒假后的前半个月到来。
就商务旅游市场，许楠希分析说，现在国内企业还忙着进行年度收尾，“旺季”将在春节后。
目前他在俄罗斯开设的公司规模不大，旺季每月接三四个团，淡季则更少。免签之后，他预计旺季的团量会翻倍，而他们早已备好了自己的“别墅、猎场、靶场”，等待着这场可以预见的行业浪潮。
很多游客也会选择去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资料图）看海 图片来源：受访者提供
语言、交通是自由行的阻碍，跟团游或是主流
在俄罗斯生活了20年、从事中俄贸易与高端商务团的“一客俄时光”创始人焦锋介绍，中国游客赴俄旅游目的地主要集中在两大板块：一是以莫斯科、圣彼得堡为代表的历史文化中心城市，二是与中国接壤的远东地区。这两者的资源和客源逻辑完全不同。
“历史文化中心城市的吸引力在于其深厚的历史积淀和顶级文化资源。”焦锋解释，像红场、冬宫这类世界级景点，以及芭蕾、马戏等文化艺术，构成了无法替代的核心吸引力，主要吸引有较长假期、追求文化深度体验的客群。
尽管免签为自由行打开了大门，但无论是追寻文化的远方游客，还是寻求便利的边境游客，都需面对俄罗斯旅游的客观条件。许楠希也担心，俄罗斯现有的旅游产业链，能否为即将大量涌入的中国游客带来良好体验。他坦言，在俄罗斯的旅游旺季，远东地区星级酒店“一房难求且价格贵”是常态，这不仅是数量问题，更是行业发展差距。
焦锋则认为，大众前往俄罗斯旅游的最大障碍或许是语言——俄罗斯英语普及率低，必然会催生对中文导游和翻译的市场需求。
交通则是另一大难题。许楠希介绍，远东地区的公共交通并不发达，俄罗斯很多地方的出租车没有路边招手即停的服务，必须通过电话或特定App进行线上预约，对不会俄语的游客不太友好。他还介绍说：“线上地图App在这里可能也会失灵，因为很多地点都只有俄文地址，（再经）翻译之后，导航随之不精准。”
因此，尽管旅行社的签证费收入因免签而直接消失，但在从业者看来，因语言、交通等问题，俄罗斯对于多数中国游客而言或许更适合跟团旅游。
郭星佑表示，目前咨询者多在35岁至50岁，他们找旅行社是因为“省心、怕自己搞不定”。其中又以广东、浙江、贵州等南方省份的客人居多，他们通常会在游玩长白山等东北景点后“顺道”赴俄。
郭星佑还察觉到，中国游客的心态正在变化，“顾客的要求变多了，预期也变高了”。简单来说，就是部分游客受网络信息影响，对住宿、体验抱有高于当地实际条件的期待。这要求旅行社必须提升服务细节，例如考虑提高餐标、增加真枪实弹打靶等特色项目来留住客人。免签也带来了操作上的灵活性，郭星佑介绍，以往跟团签证有严格约束，现在游客若觉行程意犹未尽，可灵活延长停留时间，“更自由了”。
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街景（资料图） 图片来源：受访者提供
中俄边境城市或成受益最大地区之一
免签政策的影响远不止于旅游热潮，它更可能深刻地重塑中俄边境地区居民的日常生活图景。焦锋分析认为：“受免签影响最大的可能是中俄边境城市。”对黑河、绥芬河、珲春的居民而言，这意味着一场生活方式的改变——早上可以去俄罗斯吃早餐，晚上可以回来。低成本、高频次的跨境流动将成为常态。
这种“生活方式”的延伸，在与中国接壤的远东地区尤为明显。焦锋解释说，远东地区的优势在于“近”，“从黑河过去，十分钟就能到对岸的布拉戈维申斯克”。距离的接近，使得旅行变得更像是一种日常休闲的延伸，吸引着寻求短途、新奇体验的游客。
许楠希也观察到这种双向的、生活化的跨境互动。“俄罗斯边民可能一到周末就全家出动，坐大巴到中国东宁、绥芬河等口岸城市，他们喜欢中国的桑拿、洗浴，性价比高。”许楠希介绍，中国边民也可以轻松过境到俄罗斯采购比国内便宜的日常商品。他认为这种高频次生活化跨境往来，将是免签带来的深层影响之一。
除了出境游，入境游同样前景可期。郭星佑表示，自今年9月中国对俄免签以来，自家旅行社接待的俄罗斯游客增长30%～40%。
透过免签，焦锋看到的是更宏大的图景：人员往来的便利化将直接加速中俄商业合作的效率与深度。对于他服务的商务人群，免签的意义远不止节省费用，核心是“扁平化、快速化、高效化”，这会彻底消除过去因签证流程带来的时间、节奏不确定性。在旅游热潮的背后，一场更深层次的人员与经贸往来“双向加速”已然开启。
每日经济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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