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今日,车轮飞驰过崭新的乌江特大桥;往昔,商旅脚夫行走在斑驳的古驿道上。它们之间,相隔不过数百米,却横亘着数百年的时光。
岁月失语,惟石能言。请跟随记者的笔触和镜头,透过古渡碑刻去探寻乌江北岸那个被尘封的“盐运CBD”和红军长征的故事。

从凤冈县天桥镇河闪渡的古码头出发,顺着那条残缺不全的古驿道,向北,往漆坪村方向走。大约走了1.5公里路,看到一座石桥。桥虽长满青苔杂草,好在主体看起来还很完整,架在已经干涸的小河沟上。
67岁的河闪渡村村民文开荣老人说,这桥差不多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桥头不远处是一大片平整的场地,现在成了村民的土地。老人用手比划着:“这块平地,老地名叫‘复兴场’,听说以前是个热闹的场镇。”

67岁的河闪渡村村民文开荣
石桥旁边,立着一块修桥功德碑,清嘉庆十三年(1808年)立。记者凑近看,碑上密密麻麻刻满了数百个名字,每个人名后面都有捐钱数目。

立于嘉庆十三年的复兴场旁的修桥碑记

建于嘉庆十三年的复兴场旁古驿道上的石桥
桥身的条石砌得规规矩矩,工程看起来不简单。可惜,碑上没写这桥是谁设计的。根据功德碑的时间可以推断其建造时间最晚在清嘉庆年间。
文开荣望着那片空地,回忆道:“小时候,我奶奶常跟我讲,民国年间,这复兴场还住着几户人家。后来慢慢都搬走了。最后搬走的是白玉平、白玉清两兄弟,那是1956年的事了,他们搬去了乌江南岸的石阡县本庄镇。”
河闪渡通往复兴场这条古驿道,是盐运之路,也是文化交流之路。明清时期,川盐进入贵州,汉文化也跟着传了进来。

河闪渡下游平头溪古镇“徽派防火墙”古建筑
这一点,从渡口边留下的建筑遗存就能看出来。比如,河闪渡下游几公里外一个叫平头溪的地方,还能看到带着“徽派防火墙”样式的古建筑。


闪渡古码头附近的古驿道遗迹
附近一些村寨还能看到石天井、四合院,老房子大多是木结构的,顶上盖着青瓦,顺着山势、靠着水流而建。房子木柱上的斜撑、窗户上的雕花,刻着人物、花鸟、虫鱼,图案多是“福禄寿喜”这些好寓意。
河闪渡古驿道,战略位置重要。
凤冈县委党史研究室退休职工周君介绍,早在清咸同年间,贵州青号军首领杨隆喜,就曾带领青号军,为争夺河闪渡,与驻守在葛彰司和渡口附近的清军展开激战。
1934年10月,红六军团在石阡县甘溪遭遇敌军伏击。突围后,部分队伍约180人于10月16日至18日分路进入凤冈县境。
10月17日,一支40余人的红军队伍抵达乌江河闪渡,击溃当地守敌后渡江,于下午到达天生桥(今天桥镇)。起初,受反动宣传影响的百姓纷纷躲避。红军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并主动联系当地乡长陈海阳协商借住。陈海阳在证实红军确无扰民行为后,不仅提供庙宇安置红军,还赠送粮食。红军战士虽疲惫伤残,却态度和气,买卖公平,迅速改变了群众的恐惧印象。
次日晚,另一路约30名红军在乡丁队长引导下,住进漆树坪乡(今漆坪村)的庙湾庙,陈海阳同样派人送去粮食。随后,当地村民游朝佑曾两次为他们带路。他生前回忆,红军说话客气,坚持要付报酬,见他推辞便赠予干粮。这些点滴让群众真切感受到这是“穷人的队伍”。

同期,还有一支40余人的队伍在平头溪渡江后遭伏击,十余人突围至四顶山大庙。庙中主持佘大公主动收留4名伤员,并请当地医生陈海治疗。伤员与放牛娃亲切互动,教唱歌、讲故事。约一周后,伤员伤势好转,由陈海巧妙掩护,扮作卖灯草的百姓下山归队。
几天后,在凤冈休整的红军队伍也从容渡江,东去寻找主力。
红军在凤冈虽仅短暂停留,但其严明的纪律、为民的形象,赢得了群众信任。
到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末、四十年代初,为了支援抗战,政府组织人力,整治思南以上的乌江航道,在河闪渡设了中转站。一时间,江上船只来来往往,渡口边的人家恢复到五六十户。文开荣老人说,他父亲那辈人还经历过那阵子的忙碌。

古驿道上的运盐人(周君 供图)

乌江古码头(周君 供图)
后来,公路越修越多,越修越好,渡口日渐冷清下来,住在岸边的人家,也一户户搬走了。再后来,下游修了思林电站,水库蓄水,水位抬高,老渡口的大部分遗址被水淹没。

河闪渡古码头遗址
站在古渡口的遗址上,闭上双眼,一帧帧画面映入脑海:船工的号子,马蹄踩在石头上的哒哒声,集市里讨价还价的嘈杂声……那些石碑、古道、老屋,无声讲述着渡口的故事。
策划 遵义记者站
执行 贵州日报天眼新闻记者 邱胜
海报设计 罗紫月
编辑 程佩佩
二审 陈颖
三审 唐正平
往期链接——
古渡“碑”语①|乌江北岸河闪渡,昔日的“盐运CB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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