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进秦岭黄柏塬的二郎坝村好几天了。今天雨天没出门。与南华山庄庄主万江闲聊,他说,过两天就是霜降了,想不到这节气仍下雨。今年气候真反常。
他掰着手指头说,8月23号开始下雨,一直下到10月13号,14、15号天晴。16号又下。17、18号就晴了两天。昨天今天又是雨。这雨下得连树叶子也不红了。
我们是冲着黄柏塬的红叶来的,听他这么说,未免有点落寞。
霜降是秋季向冬季的过渡节气,这时间接连下雨(或雨夹雪),据说山上的树木往往会直接被冻得掉叶子,连变红的机会也没有。我忙问万江这是真的吗?他笑而不语。
我们坐在山庄的藤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雨丝细得像被山风揉碎的棉线,斜斜织着灰蒙蒙的天。远处的峰峦轮廓依稀,一片片浓淡不均的乳白,仿佛半透明的薄纱在轻轻飘荡。
湿度计的指针稳稳停在96%,连藤椅的扶手都泛着润润的光。
山庄里静得出奇,唯有雨珠落在青瓦上的声音,“嗒、嗒”轻响,像谁在檐下轻叩木琴。
院角不知名的野花沾了水珠,垂着花瓣,倒像是不胜寒意般低了头。
这样的天气最宜安坐。我蜷在藤椅上,听雨声从檐角漫进来,缠在耳畔。
起初还能辨出雨打树叶的脆响、落在石板路上的闷声,听久了,所有的声响都融成一片白噪音,温润着耳膜。
倦意悄然漫上来,眼皮像坠了铅,迷迷糊糊间,竟觉得这雨不是落在院里,是落在心尖上,把平日里的浮躁与烦扰都冲刷得干干净净。
雨势稍歇,我撑着雨伞,走出山庄,在湿漉漉的路上漫无目的随性行走。
街上民居廊下挂着的玉米串子裹了层薄湿,颜色沉得发暗,倒比往日多了几分憨实。
偶尔看见一辆冒雨驶过的汽车,街上顿时水花四溅。
山庄对面对郎坝驿栈的停车场昨天停满了车,现在只剩下我们两辆,这雨天其他游客又驾车去哪呢?
不一会,雨又大起来,我连忙折回山庄,继续坐着发呆、听雨。
雨珠从廊檐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小的水洼,映着头顶的云雾,倒像是把一片天缩在了洼里。
万江怕我們无聊,邀我们烤火,继续闲聊。万江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根据他讲的人和事,大可以写成好多帖子。这作业以后我一定要交的。
坐在火塘边,看跳跃的火苗舔着柴薪,听窗外的雨声重又密起来。忽然觉得,这样的山居听雨,原是一场温柔的洗礼。
雨洗去了山的尘嚣,也洗去了人的俗念,只留下满心的静与空。待雨停雾散,或许会有霜覆山尖,或许会有晴日破云,但此刻,只需守着这一方小天地,听着雨,便觉人间值得。
(20251020黄柏塬南华山庄。配图源自同游旅伴,特此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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