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铁,巴铁,你们是我们的好朋友,中巴友谊万岁!”
这大概是我每次来巴基斯坦所能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每一次来巴基斯坦,当地人都很热情,也不知道为何,他们见到中国人就会非常兴奋,即便那些穷得叮当响的工人,上船后也非常愿意和我们船员打招呼。是善意还是恶意,通过这一次的交往让我多少长了点记性,令人遗憾。
“嘟....”一声船舶汽笛声被船长拉响,我们的船正驶入港口的方向,海面上的小渔船,一个个大概是认出了中国人的船,也开始在船边招呼着,阻挡着我们全进的方向。
引航员很无奈地吐了吐舌头,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些愚蠢的人,不努力工作,懒得像只可怕的虫。”
也不知道引航员为何要这么说人家,为何又这么嫌弃人家?
船长站在驾驶台的一头,用望远镜望着港池边的小渔船,并没有回应引航员的话,只是很嫌弃的样子。
早上七点,我们的船载着11万一千吨的粮食总算靠上了码头。码头上,一套老旧的装卸设备,吸引了我的注意,嘴里情不自禁地来了一句“哟,就这么个卸货设备,船上的货要卸到猴年马月,不过,反而给我创造了下船游玩的机会。”
早上靠泊好后,老操作,等待官员上船,等待登陆证的发放。我上卸货甲板看了看,工人早已在码头边等候着,热情的他们总能从他们的嘴里传来一句“中巴友谊万岁,你们是我的好朋友,欢迎来到巴基斯坦~”
对方带着拖拉的口气,满脸胡子的当地人,一个个特别精神。
站在身边的值班水手身上带着的对讲机里传来了船长的话,“小李,可以放他们上船了。”
他们可以上船了,那也就意味着我们也可以下去了。
我赶紧上房间换上了日常衣服,上船长办公室要来了相关的着陆证件。“走了,船长,我下午才回来了。”我向船长简单地说道。
“你悠着点啊,我可不保你的安全,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两个姑娘回来。”船长一阵调侃后,我连头也没有回,直接下了船。
码头出口是一个老汉,人挺好的,手里虽有枪杆,但是见我是中国人,还特别让我等等,亲自给我叫来一辆熟人的车,要他带着我上城里转转。
真是遇上好人了,以往来这里,自己还要走上一段路,偶尔还会迷路。这里的三轮车不少,只是很坑,我甘愿走路。他们嘴巴上和我说友谊万岁,可是坐上车,万岁要比车费还要不值钱。不被坑,算是万幸。
这一次,我算是万幸吧,码头老汉挺好,直接叫来了熟人,让他直接开着车带着我去城里转转。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个人还懂一点点中文,真是太好了。
打开车门那一刻,车里那五味杂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欢迎您,我的好朋友”司机热情地向我喊道。
当我坐上副驾驶的时候,他那手动挡的发动机,哐呲一声,熄火了。
看着他淡然的表情,提速后,完全不顾安全的加速,使得我开始招呼他慢点慢点。他还很自傲地告诉我,没问题,一点问题也没有,就这个速度刚刚好。
来到城市街道上,这里的交通并不是很好,路上来往的人见到副驾驶上坐着的人是外国人,还特别热情地打招呼,堵车的时候,司机还特意向周边的人介绍“我车里载着一位中国朋友,你看我多幸运啊。”
路人很热情,故意探个头进来说说话。前方交通堵塞,司机骂骂咧咧干脆将车直接停在了路边。他开始炫耀自己的朋友是中国人,还要和路人不停地解释什么。
时而几个孩子跑过来打招呼,时而几个有手机没流量的当地小年轻跑来要拍照。就连路上卖水果的大叔,见我站在那里拍照,也带着一个橘子,说要用橘子和我换一次拍照。
“好的好的,你来拍照,我还能吃上水果。”我笑着向大叔说道。
大叔以为我喜欢吃水果,拍完照后,要带着我上他的摊上吃水果。
不来不知道,一来才知道什么叫友好,什么叫物价。
大叔不会英语,但嘴巴里总能说两句“中国人,中国人我~我不收钱。”
我哪里好白吃人家的东西呢,上前问了问司机,葡萄多少钱一斤,橘子多少钱一斤?真是让我没想到,巴基斯坦的水果和孟加拉的水果一样便宜,葡萄品相差一点,那是他们没有放保鲜剂,一斤68巴基斯坦卢比,约1.7元人民币,就这样的价格,我能包下整个摊。
我站在大叔的摊前,捡拾了一个橘子分给一个直直注视着我的孩子,孩子一点也不客气,拿上我的水果就跑了,连一句谢谢也没有。
司机还挺嫌弃不劳而获的孩子,向着孩子骂骂咧咧了一番。
谁也没料到,我还没有离开,买了点水果免费请司机吃,此时,之前那个孩子带着更多的孩子来到了跟前。
司机和大叔见状,赶也赶不跑。
看着那些孩子,不像是本地人,司机也向我解释道“这些都是贫民窟的孩子,有一部分还是阿富汗的难民,真是难缠的人。”
司机似乎对这群孩子怀恨在心,赶不走孩子,还把孩子做过的坏事再次问候了一遍“以后你们还敢撬我的车锁,让你们从此消失在这条街。”
看来司机并不喜欢这群孩子,而我从孩子中特别注意到一个更小的娃娃,鼻涕已经流出了一大截,两眼豆大,盯着我不放,我朝着他挥了挥手,送了一个吃的给他,看着他抢过后吃了起来。他一定很饿了,此时让我联想到贫民窟的孩子也一定饿得不行了。
当我买下了几斤橘子,几串葡萄,准备向大叔付钱时,他却说:“你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不收中国人的钱。”
再一次遇上了不收中国人钱的当地人,我很欣慰,可总不能白拿人家的啊,所以我干脆想出了一个主意,将他整个水果摊全包下来,这样他总不能说不收钱了吧。
一顿操作,我让他全部装了起来,给了50美元,他却说不要那么多,只要3000卢比就够了。
我合计着身上也没有卢比,向司机借了点。他这才收下了我的费用,还非常的欣慰。看来,巴基斯坦的水果物价真的太便宜了。
地上放着五六袋的水果,我寻思着就让司机开车过来装起来,将这些水果送到贫民窟好了。
一开始,司机得知我要将那么多水果送去贫民窟,心里可不得劲了,又不好反对我的想法。硬着头皮帮我把水果送到了车上,路上,司机强调道“那里并不安全,我希望你不要对他们太好,你看看我的车,我的车就是上次被贫民窟的人撬开的。”
他为车的事情感到很气愤,心情有些糟糕。
路上的抱怨很多,觉得这些人就是巴基斯坦的蛆,不吃不做,得过且过。这或许是司机认为的一部分,实际上,这里的人还有一部分是因为遭驱赶,成了难民,当地没有一席之地,只能躲进贫民窟,过上一天一顿饭的日子,有时候连着几日也吃不上饭。
这些人懒吗?确实很懒,可是勤劳又如何呢?巴基斯坦没有工业,没有产业,找不到工作,就连掏粪的工作都有人抢着干,拼价格干。
无奈的这些人,只能在贫民窟里活命。
要我说,这里的人有多无奈。
当我们的车进入到贫民窟后,瞬间引起了当地人的注意,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出来看热闹了。
我的车大概停在了贫民窟村口的空旷地,不少人开始围过来。
司机开始提醒我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你看看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在我看来对你非常不利。”
“不,我之前到过类似的地方,智利,巴西,非洲,当地人对我都很友好,我相信你们国家的人也很友好的。”我向司机解释道。
司机有些无奈,将车停在泥巴地里。此时那些裹着头巾的女人,眼呆呆地看着我,就好像看到了外星人来了一样,一番眼神上的打探。孩子们眼睁睁地看着我,大男人们见我从车里出来,打招呼的打招呼,交头接耳的交头接耳。
一开始,我并没有直接打开车后斗给孩子们发水果,而是在司机的带领下,去看了看那些真的需要帮助的人。
这里的房子破败不堪,很多房子就是木板加烂破布简单围了起来。
走在充满腐败味道的烂路上,在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屋子里,屋子还没有门,从外面就能清楚地看到里面。里面正躺着一个妇女,整个人就如一只狗一样蜷缩在那。
我本想跨进去探个究竟,司机上前一把将我拉住,说道“小心有病。”
听到司机的提醒,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应该,要是什么传染病,那生活在这里的人都被传染了。”
其实心里有些没底,可还是有些不忍心看到一个女人就那么蜷缩在地板上。出于本能的反应过去喊了喊她,对方睁开眼睛,看了看我,嘴唇发白,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我从背包里把仅剩的一瓶水掏了出来,将她扶起来喂了点水,对方散乱的头发,没精打采的坐在地板上,手指在不停的拨动,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一样。
看着家徒四壁,连烂铝锅都已经倒扣在地板上。
看到这一幕,我跑到车那里拿了不少水果过来,先给她喂了点橘子。令我没想到的事,我的这一举动引起了孩子们的注意,大家纷纷跑到她家门口观望。
好心的司机将他们驱赶走,可没用,这些孩子一定是饿的不行了。
想到这里,我又将女人放回了地板上,还将水果放在她的身边。
又让司机将那些水果全部拿出来分给在场的人,这样的话,可以避免女人家里的水果被抢。
可现实远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现场,司机帮着我分发那些水果,有些孩子要了又要,强势一点的孩子,直接将那些弱势孩子手里的水果抢走。
为了维护孩子们的心情,我直接忽视那些已经拿过水果的家庭,反而给那些站在后面,迟迟不敢靠近的孩子们多一些水果。
孩子们拿上水果很自觉的离开了,只有那些贪心的孩子还在不停地要着。
本以为大家拿上了水果就解散了,没想到一个屋子后面,两个人抢夺起来,强势一些的孩子还将弱势孩子的牙齿打下来了一个。
弱势孩子的父母看到后,没有追究强势孩子的责任,反而找到了我的头上。
当时,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司机不停地和对方解释,甚至和对方吵了起来。我以为是司机嫌弃了他们,没想到司机向我解释,是因为对方的孩子受伤了,找到我要赔偿,说是我分水果给他们才导致这样的后果的。
听到这样的结局,我心里有些遗憾,觉得一个不懂感恩的贫民窟,永远也只有饿死鬼。
孩子的父母一直围着我们不肯散去,而司机和对方周璇了十几分钟,最终在司机恼羞成怒,上前就是一顿大饼。
我看形势不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孩子们还来凑热闹,现场的氛围并不是很好。
当我们跑上车准备离开的时候,因汽车加速需要时间,司机的车遭到了当地人扔石头,车后玻璃还被击碎。
司机脸上很生气,嘴里虽没有很多话,但是足以表达了我不听他的话导致的后果。
为了不冷落人家,我还是要他先开车去修理修理,我愿意为他垫付修理费用。
司机一改之前的态度,有些无奈,有些生气,他一定很爱惜自己的汽车。为了不影响他的心情,我强烈建议去好的店里修理。
在我的要求下,司机的车开进了一家修理店,一顿谈价后,最终以2万卢比谈价了修理费和玻璃费。虽然有破费,但是在我等待修理车的过程中,却有了非常大的发现,这一次,总算让我看到了天底下还是好人多一些,还是友好的人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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