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天地之间
11、长白与天池
(No.189)
时间先后相隔20年，去了兩次长白与天池，这池子就在山顶上，分也分不开。上次是参加一个参观团，从朝鮮那边过去的；去年是从吉林通化这边上去的。
上次，是平壤大学中文系毕业的25岁的小伙担任我们的翻译导游，讲着一口标准的中国普通话，热情、認真、友好，深受我们欢迎。分别头一晚上，我将他悄悄叫进我的房间，想给他一点小费或赠送一件纪念品。小伙子忠厚到家了，我说破天他也不接受分文，而且还郑重其事地发了一通言論: 我是国家工作人员，工资也比较高，住房医疗等都不用自已付费，如果我再另外接受客人财物，就对不住国家和领袖，所以我决不能再收你们的赠送了。
当今社会，听到一位外国青年如此一番言論，让我当场感到发愣，不知说什么好了。
我们乘大巴驶上了长白山南麓一溜不平坦的山坡。下车后，徒步前行，右首为一高大山峰，山坡上出现巨大的白色的标语，标语长有一百多米，每个字皆大于房屋: 是金日成的白头山，也是金正曰的白头山！
我们都看了，无人点评。在朝鮮，对领袖、对制度和对男女等是不能隨便评論的！
我们通过一处垭口进入了长白山。至垭口高处，正遇晴日，回望，三千里江山茫茫苍苍，半島上的异风异俗皆抛在身后。眺望垭口左右，全是尖削起伏的黛色的山峦。在这四周高山正中，是碧波荡漾的一片大水——这就是世界著名的高山湖泊——天池。
从垭口高处，到天池水边，一路下坡，中间相隔四、五百米，沙砾中多为碎石，无青草树木。虽说长白山森林覆盖率为百分之八十三，但天池水边是缺少绿树杂草灌木的，可说一片光秃，这就是天然火山口的特征。
近水是片广阔的沙砾滩地，几十人很快星散各处，不知他们去寻找什么。我倒径直走到湖边，水清如镜，一眼望到底，水底也是沙砾碎石，无任何水草污泥，正像人们口中说的: 清似水，明似镜啊！
以前听说的长白山天池水怪之事，因走的地方多了，見惯不惊，难信鬼怪。凡水怪，则为动物；凡动物，必须进食，在这连小鱼小蝦都难生存的清冷的水中，沒有大型水生动物存活的任何条件，所以我認为那传说只是一则瞎话，是骗人方。
虽无水怪，但確有怪石。我捡了好几块扔到水中，它们块块随波纹起伏漂荡，而且能漂几小时，怪哉怪哉！我曾随手帶走了好几块，因家中石头多，几年后也不知混到哪一堆里去了。
同伴没人靠前，我独自脱鞋挽裤入水，湖南侧为缓坡，走进二十多米，刚没过膝盖，水清至极，能看清自已的十个脚肢头。刚入秋，已水凉渗骨，于是我赶紧上岸，不是害怕水怪，而是因害怕水凉伤身。
我眼前的这泓湖水，被誉为“神秘的天上之湖”，座落于长白山巅的中心点，群山环抱，是中国与朝鲜的界湖，听说朝方占水面三分之二，中方占三分之一，不知缘由。
天池南北44OO米，东西宽3370米，池水海拔2189、1米，最深373米，平均204米，水面面积7、82平方千米，周长13、1千里。这是一座全球最高的火山湖，也是全国最高最深的火山湖。
可以说，这里是“一水滴四江”——落进天池的每滴雨水，又分流到四条江里去了。
我最关注的並不是上面这些干巴巴的数字，而是这世上最高的火山湖，怎样成为了著名的“四水之源”:
第一源是鸭绿江。那年，我並不是为长白山而去，而是去长白县八道沟，重温祖辈在那里生活的日子。自丹东沿鸭路江逆流而上，直至大江变成一条小溪，自长白山的山缝里汨汩流出。自那时我才知道，长白山上的天池才是鸭路江的母亲。过去，我的祖辈们来去东北八道沟，都是乘船从鸭绿江进出的。
第二是松花江，也是天池孕育而成。
“我的家住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滿山遍野的大豆高梁”……一支歌唱遍大江南北，黄河上下。
国人无人不知东北的松花江。松花江流遍吉林与黑龙江兩省，一身大小湖泊6OO多，它们全是天池的嫡系子孙。其中最著名的为鏡泊湖。身为支流的松花江，但她委婉曲折地流淌在白山黑水之间，她的内河航运与亲近人民生活等，均超过了主流黑龙江。
但有几人明白这松花江的千百条流水，却來自天池？
第三条是图门江。
这条江流出长白山以后，一直东流，成为中朝兩国界河，最后注入日本海。我与刘浩泉和陈加新兩位老师在图门江市停留了很长时间。图门江就从脚底下流过。但江窄不能过，有桥不能跨，只能瞪着双眼看对方的树木田野和房屋，因为一条水流出了一条国界。
第四条是绥芬河
尽管有人说绥芬河没有河，一条小河没脚脖。但是，大狗叫狗，小狗也叫狗；大人是人，小人也是人。所以，绥芬河再小，也是天池孕育的一条河。
上述四河，除了没有亲近的绥芬河，其他三条接触多多，感情深深，她们是天池的儿孙血脉，看到她们，就会想到天池。
2024年秋8月，我们一行四人，刘浩泉、陈加新、舫子和我本人，以安丘乡贤刘大同后人刘浩泉为领队，为考察大同先生的反清革命义举而进入东北长白山区。
大同先生是我同镇乡贤。是他在中华历史大变革的节点上，是他在吉林长白山下的安图县喊出了“共和”的呼声，打响了北方反清的枪声。所以藏克家先生说: 南有孙中山，北有刘大同。
从此可看出大同先生于辛亥革命时期在社会上的影响与地位。
为此，我们追隨大同先生足迹上了长白山。
上一次从南侧下了湖，这次从北侧上了山，而且是2660米高的一座顶峰。
这里不仅年均积雪为275天，更令人震撼的是，它仍然是中国最大的活火山，只不过是处于相对稳定时期，但地下的火山並未死去，正进入了休眠状态。因此，长白山也被称为休眠火山。大自然的时间槪念与人类的时间槪念大相径庭。火山的休眠或许一万年、十万年或百万年一次，再说就成神话了。
我们的覌测点面临天池，前边有一栏杆相阻，栏杆外即几百米几乎垂直的悬崖。若不愖失足，决无生还可能，那只能到天池里去当湖神了。
我们驻足之处，聚集了不少游人，他们都拥挤着争看脚底下那蓝幽幽的湖面，看那长9里，宽7里，深近400米的大湖里，到底有没有那只怪头怪脑的大傢伙？无論怎么说，大山中心能供养四条江河的湖泊，而长年又不见水涨水落，这本身就是个理解不透的谜！
而我最着迷的是，在这休眠的活火山，要是突然醒过來，开始喷出第一口岩浆，那岩边成百上千的人们，定会在爆发那千钧一发间，升腾至千米甚至几千来高空，进行一次灼热的高空旅行，回落时，变成一缕缕烟尘，加入到冷却的火山岩中，成了千年万年人类的参观物，如果是那样，我们对长白山也算尽了一份贡献！
这样的事例，有些科学家已经实现了。我是从他们事发前的遗书中读出來的。
话题似乎说远了。
作为一个旅行者，在新世纪，我越來越对地理地质现象产生了浓厚的情结。看到左右兩侧黛青色的磷峋的山峰，那就是典型的由喷发升空的岩浆回落后形成的山峰，从地质部门获悉，每当这种大型火山爆发一次，冷却的岩浆则会为原来的火山岩峰增加兩百米的高度。目前，祖国东部沿海诸省，包括东北三省，最高的山峰为台湾的玉山，长白高度为老二。但只要长白山再爆发几次，高度就会超过玉山，成为祖国东部老大第一。
至于到何年何月，那就无人能说清了。
2024、2、10、
10: 30 PM
【作者简介】李存修，山东安丘人。1956-1966在高密一中和烟台师院英文系读书。曾任四川省旅游局副局长、四川省对外宣传领导小组副组长和广东省旅游文化协会会长。2008-2016青岛市政协文化旅游顾问，鲁东大学50位杰出校友，中国十大当代徐霞客，中国十大旅游风采人物，中国作协会员，中国译协理事，参与发现建设九寨沟，发现中国第五地貌-山东岱崮地貌，走过全国和百余海外国家，出版50余部旅游文化专著，五篇作品被选入国内外大中学课本，进过60余所大学讲座，被媒体称为中国“行走大运河第一人，2017年完成对南极大陆冰川的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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