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西哈努克港和金边港算得上是我熟悉的港口了,尤其是西哈努克港,那里有着一段我和船员们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历史和回忆。初来这里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回到了中国的八九十年代,在细细体会的时候,我觉得这里不亚于澳门和欧美一些发达国家。
东南亚国家,在我们船员的眼里,一直是释放寂寞和压力的地方,只要我们的船上收到了相关通知,得知我们要去这边的国家,我们的船员的心情就非常的激动。泰国有泰式按摩,越南有范五老街浪漫一条街,那么柬埔寨有什么?这一次我们的船员另辟蹊径,做了令自己也感到后悔的事,不得不说没有经历永远不知道什么叫灰色产业,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命在刀刃上走。
事情还的回到2018年说起,回想起这件事,我在键盘上敲打着每一个都在发抖,不得不说自己的经历给我以及全体船员都上了一课。
2018年,我已经当上了大副,当时公司给我开的工资足以让我在国外好好消费消费。
船舶靠泊那天,船上的氛围格外的轻松,就连当地的引航员上船后,也感觉到了我们的船员都很期待到这个国家玩,所以人家引航员离开的时候,还特别说了一句欢迎我们到他们国家旅游的话。
顺利地靠泊好,每个人都期待着海关到来。东南亚的海关好哄,给够吃饱什么都好办,所以当时船长也是有经验的,吃好喝好陪好给好,两个小时就搞定了通关的事情。
一切都办妥,自然就是船员休闲的时光。你以为我们又去看美女了吗?这一次,大家都错了。我们这一次大部队出行,每个人心中都怀揣着想法,就是不愿意相互告诉对方。
当时和我一起下去的人不少,有轮机长、三管轮、机工、水手、大厨、服务生、机工。其余的一些人走得早,先行一步,这么看,船上一共二十二个人,就有十四个人下去了,早已超过了半数。
按照公司的规定,船舶到了一个国家,留在船上的船员每次不得少于半数,也就是说必须达到十一个人。船长顶着压力,知道船员们心里都有想法,所以还是让大家出行了。
出行前,船长也是一再吩咐大家要洁身自爱,不要给自己带来麻烦,可我们的船员终究还是给船长带来了麻烦。
当天,跟着我一起出去的七个人坐上了前往西哈努克市的班车。这里的交通还算能接受,比泰国的交通好不少,当然,这里的司机也要比越南的司机好太多。
“柬埔寨,我们来了!”这时我们的大厨在车上兴奋地喊着。
轮机长开玩笑地告诉大厨到了柬埔寨一定要悠着点,否则吃不了兜着走,还多加了一句:“今天水手长没有跟着你下来,真是一大损失。”
大家都知道,水头和大厨都是老船员了,他们平时到了一个国家都爱下去游玩,而且还是两个人共同出发,这一次,船上有要紧事,被我安排在船上干活。
大厨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傲气地说自己去的那种产业风险性,大不了戴个套什么事情都没有,还说轮机长这次要去的地方可是危险的地方,故意调侃轮机长要注意安全,并且出于好心提醒轮机长不要忘了这是在东南亚柬埔寨,而不是在澳门,更不是在欧美国家。
轮机长笑了笑,仗着自己航海二十多年从没有出事的记录,没有吭声,躺在椅子上,脑袋里估计正蓄势待发,一展身手呢。
这到底怎么回事吗?能让大家如此的激动。
大家坐在车里,有聊天的,有眯着眼假装睡觉的,每个人的目的都不同。大约乘坐了一个半小时后,我们到了西港繁华区。
大家下了车,每个人站在一起约定了一个回船的时间。出于安全考虑,我们决定在下午五点回船,还特别交待了司机师傅五点准时到下车点接我们。
接下来,每个人各奔东西,有些人我知道是去找女郎的,有些人是纯粹来这里逛街买吃的,而我为了面子,在轮机长的邀请下,跟着他去了赌场。
如果是以前,我不会轻易答应,毕竟以前还没当大副的工资根本不够资格去那种场所,现在自己当大副了,工资也上涨了,手里也会有一些闲钱,更关键件的是,当了大副,面子上会更加顾及一些,所以轮机长一言不发就让我跟着他去“吃肉”,我当时没有半点犹豫,相信这个老手一定能带着我吃好玩好。
大家离开后,我跟着轮机长走在他熟悉的阳光小道上。我们这一行有三个人,轮机长,我,三管轮。
轮机长顺着他熟悉的路,带着我们走过了两道红绿灯,在第二道红绿灯口处,我们遇上了警察查身份,当场被拦了下来。
在面对查身份这种现象,我们的经历很多,曾经还因为穿得邋遢,被新西兰的警察拦下来检查,还怀疑我们是流浪汉,真是有些尴尬。
这一次,警察也好奇我们的身份和目的。警察先看了看我的护照,随后问我来柬埔寨的目的是什么?当得知我们是海员,只是来这里玩玩,他连别的船员的护照也懒得看了,直接将我们放行。
也许是因为被警察检查过,所以轮机长显得有些小心起来。原本想要带着我们朝西走,突然又带着我们改变了方向,改走南边的大道。
走了大约二十五分钟,我们来到了一家门口写着CASINO的场所,大概我是明白了轮机长这次的来头。
其实,当得知我们要去柬埔寨的赌场,我当场做出了拒绝的意思。三管轮没有吭声,跟着轮机长就进去了。
这里是柬埔寨,不是澳门也不是欧美,别的国家我去过,我觉得相对正规一些,至少进去的时候还是需要刷一下护照,也算是进行了一次正规的登记。
可是,在柬埔寨没有这些规定,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等我进去后,压根不是那么回事,里面的环境糟糕得很,烟雾缭绕,空气中夹杂着腥味,总给我不安的感觉。因为有这样的感觉,我没敢轻易买码,只是跟在轮机长和三管轮的后面看着他买码,然后上桌。
桌前的都是陌生人,每个人的眼里只有桌上的格子和叠码哥的手势。
叠码哥看着很帅气的样子,不过嘴里叼一根雪茄,略显流氓。看着轮机长细细地看了两圈后,便和三管轮交流起来,也不知道是轮机长手气好还是真的很会玩这个。
可我只相信玩这种东西完全靠手气,而且还必须是正规的玩法,不夹杂着任何机关的那种。
在欧美,这些地方大多数是正规的,我去过几次。人家都说小玩怡情,大玩伤身,所以去的时候,我就完全没有抱希望要赢多少,只是想要体验体验那种氛围。
轮机长不是这样的人,这条船之前去过一趟澳门,也去过一趟西班牙,他玩的都很凶,手气也不错。每一回都是满载而归,不是五千就是一万美元回来,高兴的时候还请我们吃一顿好的。
这一次,来的路上我大概是猜到了他的去向,不过,我没有提前问,我怕自己嘴巴子不好,说了一些不恰当的话,影响了大家的心情。之前和船长喝茶的时候,他也在,曾经就提及了一些相关的人,还说那些人不会说话,听着就晦气。所以,这一次,我也没好奇,就是跟住他们就是了。
现场氛围是嘈杂的,船长将嘴巴凑近三管轮,他们说的话,我就站在旁边也没有听到,只见他们共同下来几局后,都输了。
后来轮机长也不理会三管轮了,大概是带着自己的想法开始玩,没想到,他手里的码板越来越多,看得我也很羡慕。
轮机长赢了几局后想要离开这桌,去别的桌上看看。期间,一时高兴,给我两个通码,绿色的,我也不知道拿着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反正就是跟着下。
当时我随便玩的,放在一个格子里就是了,很快就被叠码哥收走了,那说明就是输了。
轮机长却不一样,他赢了可多了,当时还有一个念头想要让轮机长借我些呢,后来又想起了轮机长说的话,赌场不外借,所以我还是收住了手。
就是因为有轮机长那句话,我及时收手,否则我也会有轮机长那样的下场。
当时,我觉得没意思,现场又吵,所以和轮机长以及三管轮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CASINO。
离开后,还没走多远呢,就遇上了我们船上的机工和服务生。这两个人在船上职位低,算得上是低收入人群,所以他们大概率是没有跟着厨师他们去找女郎。
不过,我喜欢他们这样,毕竟他们还年轻,这两个地方都不是他们玩的地方。
我上前叫住他们,他们见到是我,非常兴奋,觉得终于有人会说英语,听不懂就有人帮忙翻译了。
我看他们什么也没买,便随口问了问,才知道他们想要逛超市,顺便吃点东西。当时,我决定请他们吃东西,顺便带他们去买东西就是了。
做为船上的大副,我也不能太小气,所以带着他们两个在当地找了一家高档餐厅吃了一顿,花了我一千两百多元。吃完后,又带着他们去逛了逛商场。
整个过程大约耗时两个小时,吃喝玩乐结束后,他们打算跟着我直至下午五点回船。
带着他们,我去了一趟赌场。从来没有见过赌场的两个小兄弟,见到眼前的样子,每个人都有些欣慰,作为新人,其实都有这样的感觉,毕竟这样的环境能够提高男人的荷尔蒙,激发一些男人该有的斗志和想法。
赌场里面很热闹,不仅有西装革履的男人,还有性感十足的女人,对于两个新手来说,赌场里面的性感女人就足以让他们眼养眼。
不过,我带着他们进来的目的不是为了玩和看,是为了找到轮机长和三管轮。
一开始,我们三个人是一起找,绕了大半圈我也没有找到他们两个人的人影,于是我让他们分头找,希望见到他们后能提醒他们差不多就要回船上了。
可是,我们绕了一大圈,都没有发现他们的人影。
这时,我的心里是紧张的。要是找不到他们,我们就只能回到下车点等着他们回来,毕竟没有手机,根本联系不上他们。
找了好几圈后,依然没有找到他们,时间也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我看再这么找下去也没戏,还不如回到下车点等。
当我们回到下车点的位置,大厨等人已经在现场,唯独没有轮机长和三管轮。
这事就有点麻烦了,心想他们不会出事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四点半,四点四十分,五点,我们依然没有等到他们。
他们没有出现,又是去了赌场,多少让我感到不安。
我尝试着去附近找找卖手机卡的,临时办理了一张手机卡给船长打了电话,了解他们的情况,可船长那边说他们并没有回来。
这事情有点摸不着头脑,联系不上,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五点,车已经来了,我们和司机师傅商量了下,他表示愿意再等我们一个小时。
这期间,司机师傅还去了一趟赌场帮我们找了找,回来的结果依然是没找到。
司机师傅不肯等了,也很晚了,所以我们丢下了他们两个回到了船上。
怀着不安的心情回到船上并没有看到人,船长得知他们两个没有回来,时间又已经到了深夜。从直觉来看,我和船长的想法是一致的,认为他们俩出事了,所以船长赶紧给当地的代理打电话。
代理得知此事后,一点没有犹豫,帮忙报了警。晚上,代理还亲自到船上来载着我和船长下船去那个赌场协助警察调查,不来不知道,赌场也不是警察来了就能震慑的地方。
我原本以为警察来了,赌场里面的人都会落荒而逃,可实际上并非如此,大家该玩的继续玩,该看的继续看,没一个人惊慌的感觉。顿时,这里警察的身份在我的眼里也不过是如此。
警察领着我们到了后台问了问情况,才知道轮机长遭殃了。
至于什么原因不知道,大概就是轮机长赢多了,让人眼红。警察问及两个人的下落时,后台的总工说一个去了医院,另一个在三楼押着。
具体问,才知道一个赢麻了,一个输了不少没钱还。这有点意思了,三管轮输了被关押起来难道不懂找船长借吗?船长不借难道不懂找船长打电话吗?
当得知三管轮输了八千美元被关押,船长有点来气,可又很无奈,没办法,只能让代理帮忙还上,回头去船上还给代理。
眼下,轮机长为何被送去医院,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带着疑问,深夜我们开着车来到指定的医院,才知道轮机长的食指不见了,躺在走道里狼狈的样子。
轮机长见到我们,有些尴尬。船长问及情况后,才知道这里是不正规的赌场,老板红了眼不让他走,才有了下场。
具体也不敢多问,轮机长也没有明确地说,只是说自己身上已经没钱,手术费还没交清呢。
此时的现场氛围是有点凄凉的,来时的感受和回去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面对这样的事情,全船的人知道后,没有一个人敢吭声,整个生活区死气沉沉,也算是给船员们上了一课。
经历了这一次,想必船员们长记性了,明白了这可是东南亚国家,可不是欧美澳门地区。不得不说,东南亚是一个非常乱的地区,“黄赌毒”在这里衍生,一旦沾染难以脱身,现在想想当初没向船长借钱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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