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讲述的第4545位真人故事
青春没有售价,垃圾捡到拉萨。我是捡拾垃圾的小辛,直播捡垃圾。直播间经常1000多人同时在线,有赞扬、有支持,也有质疑。
少年不经事的我,初中没上完就辍学了。在网吧浑浑噩噩过了四年后,幡然醒悟,开始跟着前辈做体力活,辛苦但用心,很快学到技术。
自己干的时候,年收入能到30万。但我向往自由向往大自然,便开始一边骑行一边摆地摊和代购。
赚到100多万,买了房车接着旅行。但不用体力的旅行,在我看来缺少内涵。而且旅行过程中我发现,再美丽的地方都有垃圾大煞风景,于是产生一边旅行一边捡拾垃圾的想法。
1988年,我出生于河北省沧州河间县。父母是做小生意的,一年到头辛辛苦苦,日子过得忙碌而平凡。
小时候,爸爸妈妈忙于生计,顾不上我,基本属于放养。我性格也挺外向,没人管就走街串巷,累了就拿着零花钱买点饮料零食,好像不知疲倦,天黑了才会回家。
寒暑假,爸妈会把我送回农村老家。我喜欢光着脚丫在田野乡间到处跑,妈妈常说我像个野孩子。
爸妈感情不好,从我记事起,他们就经常争吵甚至打架。我觉得很烦,很想要远离他们,但我年纪小,无法改变现状。
我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初中没上完就辍学了。
十七八岁时,爸妈离婚了,没人管我。没上学,又不想回家,就天天泡在网吧。在网吧待了四年,这四年成了我人生中的空白,完全想不起四年中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直到有一天,我自己突然醒悟,再这样下去我就废了。觉得应该做些改变,便主动打电话给家里人,寻求工作机会。
但我没有文凭,又没有技术,只能做一些体力活,跟着人在工地学做楼顶防水。每天工作十三四个小时,工资才150元,非常辛苦,全靠硬扛熬下来。
好在我脑子还算灵活,干了半年就掌握了这项技术,独立出来单干了。
做防水工程有大有小,小工程可以自己干,随便做都能有三四百,干满一整天的话能赚1000左右。后来对这项业务熟悉后,我就带人做,一天能赚两三千,甚至四五千。这样干了两年多,赚了30多万。
钱赚了不少,日子却过得寡淡如水,我时刻都想挣脱被束缚的身体。
世界那么大,我也想去看看。2011年,从网上了解攻略,买装备,开始骑行,那年我21岁。
我开始骑行的是川藏线,刚开始的半个月,每晚都会做梦自己还在家里,半夜惊醒后,看到队友在身边,才安下心来。
那时候交通设施不完善,一天骑行150公里都很吃力,在路上骑不动也推不动时,会有很多好心人上来帮一把,还会送些食物。这给了我很大的鼓励。
那时骑行的人还很少。我边骑行边摆摊,把有地方特色的东西收集起来,到另外一个地方摆摊销售,一天能赚100元左右,够日常开销。
2014年开始,尝试做代购,去到新疆就卖新疆的干果,去了西藏就卖西藏的牛肉干,还有各地的首饰、工艺品。我卖东西不坑人,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我还在网上写攻略,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在自媒体账号上发帖子。我写的内容真实可信,引起很多人的兴趣,有时,写一个帖子能增加十多个粉丝,这让我非常开心。
这种形式从2014年坚持到2019年,赚了100多万。
在旅行中赚钱,是我非常喜欢的一种生活方式。我发现和我一样想法的人不少,很多粉丝喜欢看我发出来的视频、攻略,买我的商品。
或许那些被我吸引的人,被身边人和事所困住,没法迈开腿外出看世界,他们把理想和眼睛寄托在我身上,让我带他们去周游世界,探索未知。
收获不仅仅只有这些,我还在旅行途中遇见了生命中的另一半。
因为边旅行边做代购,所以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去寻找当地有代表性的特产,或有民族特色的产品。
在云南大理时,我像往常一样在街上闲逛,看见路边一个二手摊位卖的东西很有特色,选了几样,付钱拿了东西就走。
摊主女孩用诧异的眼光盯着我问:“你怎么不还价呢?”我说:“东西本来就很便宜,你要觉得我买贵了,就给我便宜点。”
她顿时觉得我这个人挺有意思,便你一言我一语聊了起来,越聊越投缘。聊完发现,她和我一样,边旅行边摆摊赚钱,这样就更多共同话题了,我们加了联系方式,有空就联系。
相识不久,我们感觉很来电。听说旅游最能检验情侣之间的默契度。相约一起出去旅游了一趟。的确是这样,我们都感觉对方不错,就在一起了。
我们都是奔着结婚去的,见完家长就在她的家乡黄冈买了房,让两老觉得女儿不是嫁出去了,而是得到了一个儿子,给了她父母一颗定心丸。
谈了半年多,2022年,我们结婚了。
婚后,我依然走在旅行的路上,带着粉丝的期待,我不但在国内旅游还时不时去国外探世界,对于国外,最让我感到最惊喜的是印度,有点超出我的想象。
2019年,我带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印度。到了后发现印度真是个魔幻地方,无论是建筑还是文化,亦或是饮食,和我国都有着天壤之别。
他们吃饭不用工具,直接上手,所以他们的米饭用的是没有什么黏性的大米。蔬菜是没有改良过的原始植物,像西红柿、豆角都长得很小个,就像营养不良一样,品相不好,但吃起来却很有原味。
菜市场杀鱼也和我们不一样,是把刀固定,手抓着鱼往刀口上切割,我看着好危险,生怕他们伤到手。
这里的人天生乐观,见到陌生人很友好。我在拍摄时,不少人不停地凑过来,想要出镜,我去哪他们就跟去哪,一点都不见外。
但环境是真差,污水横流,垃圾遍地。特别是河水,浑浊中还散发着气味。但他们对恒河水有特殊的感情,认为只要恒河水洗过的东西就很干净,所以,他们在恒河里洗万物,至于真的干不干净,他们并不在乎。
这应该是一个有信仰的民族,很少大奸大恶的人,即使有小偷小摸,缺斤短两,只要你说一句:“神在天上看着你!”他们就会很恐慌,自动放弃不好的念头。
这种旅行,身体和灵魂都在路上,虽然很艰苦,但很充实,每天用尽全身的力量骑行,思想不复杂了,吃饭也香了,睡觉也沉了,身体轻了不少。
在2020年,我有了些钱,买了第一辆房车,之后的旅行舒服多了。
有了房车,移动不用花太多体力,觉得浑身的力气没地方使,便感觉有点空虚。想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做,充实一下自己。
2024年5月10日,我走川藏线到达一处湖泊,远处风景尽收眼底,美得让人无法呼吸。而低头时发现脚下满地的氧气管、塑料瓶,就像在绚丽的图画上抹了一团污泥,非常让人难以接受。
思来想去,在我多年的旅行经历里,最忍受不了的是,美丽的风景里出现满地垃圾。何不以此为契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呢?
同时,朋友的经历增加了我走这条路的决心。
一名曾在公益组织工作的朋友辞职了,这对我的触动很大。他热爱这份工作,却因经济问题选择离开。在做公益方面,媒体宣传和公共认知还有待完善,我有自媒体经验,何不尝试自媒体加做公益一起,说不定能起化学反应呢?
说干就干,2024年4月10日,我开始边旅行边捡拾垃圾,为此我还专门购置了无人机,查看垃圾聚集地的路况,减少盲目冒进,避开危险。
因为没有收入,我的妻子开始很反对,但在我强烈要求下,她答应给我三个月试行。
最早在滇金丝猴保护区捡拾垃圾。当地海拔高,紫外线强,手指和嘴唇被大风吹到干裂。大多数植被都带刺,捡垃圾时常被扎到。垃圾还分散在漫山遍野,太多了,一个人一个星期也捡不完,我有点崩溃。
然而,沉浸下来开干后,我的心变得异常平静。把一件一件垃圾放进垃圾袋,身后被清理干净的地方越来越大,脑子里仿佛也在清理不良的思想,一点一点地,最后垃圾清理干净了,我的心灵也仿佛得到净化。
捡拾垃圾的经历就像一场自我修行。
看见我的行动,有很多志愿者都想参与进来,但都没法长久坚持。大多都有心无力,没有人能不食人间烟火。
要坚持做下去,需要资金的支持,我开始开直播捡拾垃圾,头一个月20多天才赚了6.9元。但是也有很多人质疑我,说我在作秀。后来,越来越多的网友开始关注并支持我。
我捡拾垃圾虽有人质疑,但更多的是鼓励和温暖。
有一次,一个孩子问我:“哥哥,你是在捡垃圾吗?”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他把身上的零食全拿出来给我,让我感到无比温暖。
还有时,连续几天都是一个人,突然路边出现两辆垃圾车在等我,车上下来的人微笑着对我说:“今天我们一起捡垃圾。”
那一瞬间,会有一直孤军奋战的人突然有了共同战斗的战友一样,让我激动。觉得自己的行动可以影响到一些人,也不是完全不被认可。
有人质疑我是靠捡拾垃圾炒作,博流量。“网红”这个词现在有点贬义化了,但我并不排斥这个称谓,我觉得,垃圾遍地是现实存在的。
我如果因为捡拾垃圾能获取流量,既能带动大家增强环保意识,又能有所收益,两全其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还有人说我摆拍作秀,长期关注我的人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如果作秀能每天坚持做公益,绝大部分时间、金钱和精力都花在了这个上面,那摆拍和事实有什么区别吗?
正如雷锋同志说过的:“一个人做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
以前,我对生活感到很迷茫,不知人生的意义为何物?也找不到人生目标在哪儿?甚至一度产生自我怀疑,出现心理问题。
我现在粉丝有60多万,直播一天有时能增加12000粉丝,能维持基本开销,也得到了妻子的认可和支持,我已经很知足了。
有人说,捡拾废品可以卖一部分钱。我也咨询了相关公益组织,看看是否有操作性,但他们都说,偏远地区运输成本太高,无法回收,只能就地焚烧。
其实,我的想法不在于卖钱,更希望能废物循环利用,减少污染。现状无法改变,只好寄希望于未来。
我现在过得很充实,虽然身体上会感到辛苦,但精神的富足让我神清气爽,充满活力。
从4月10日到现在,我已经出发81天,捡拾垃圾500多袋,得到包括央媒等媒体的报道表扬,发了40多条视频,收获60多万粉丝,点赞量将近16万。
我受到极大鼓舞,决心将这项行动继续下去,并希望能影响身边的人,共同保护环境。
现在我女儿已经5个月,等我女儿长大懂事后,也想带她一起参与进来,从小唤醒她的环保意识,为未来的美丽家园贡献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口述:小辛】
【撰文:子曰】
【编辑:晓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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