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整理南充的旅行笔记,翻到手机里那张嘉陵江夜色的照片——岸边大排档的暖黄灯光星星点点洒在江面上,突然就觉得,这座被很多人匆匆路过的城市,其实藏着太多值得细细说的故事。
了解一座城市,当然要从它的名字开始,“南充”二字挺有意思。
以前读书时总以为就是南方丰饶的意思,后来才知道,它最早叫“安汉”,汉高祖刘邦为表彰将军纪信舍身救己之功,于是就在阆中县的南边设立安汉县,并在顺庆区清泉坝五里店附近修建了安汉城,汉献帝时期设置了郡级机构,而安汉城历来都是巴郡、巴西郡及南宕渠郡的治所,是本地区的中心城邑。
到了隋朝,因为地处古充国之南,将安汉县改叫南充县。
说来也巧,“充”字在古语里也有“丰裕”的意思,所以这名字仿佛从古至今都带着一份土地的祝福。
但南充最让我着迷的,其实是它那种“半部巴蜀史”的厚重感。以前读《三国志》,总佩服陈寿的笔墨,到了南充才知道,他就生长在这里的安汉县。更早之前,蓬安还出了个司马相如,一篇《子虚赋》让汉武帝都赞叹。
而阆中古城那边,西汉的落下闳在天文台上观测星辰,定下了《太初历》——我们现在过的春节,源头竟然就在这里。有时候走在嘉陵江边,会想象吴道子当年是不是也站在这个位置,画下那幅传说中的“三百里江山图”。
历史也不尽是书卷气。阆中古城里张飞曾驻守七年,至今还能感受到那股忠勇的气息;朱老总从仪陇的农家院走上改变中国命运的道路,顺庆府衙前,罗瑞卿将军年少时曾在此立志报国。
最让我心头一颤的,是听说抗战时期八百西充子弟兵出川,归来仅一人。这些故事像刻在城墙上的纹路,默默讲述着这座城的筋骨。
当然,南充的白天和夜晚是两副模样。白天的它沉稳,带着些许旧时光的调子;但一到夜晚,那种活泼泼的市井气就全跑出来了。
五星花园旁边,总有人捧着刚出炉的锅盔,小心地往里灌川北凉粉;米粉铺子前,非要多加一勺韭菜段才觉得对味。阆中的张飞牛肉要配保宁醋,南部的夜宵少不了肥肠,营山的板鸭蘸双椒料最是过瘾。而嘉陵江边的夜啤酒广场,简直是小龙虾、卤鸭头和冰啤酒的江湖,碰杯声、笑声混着江风,能吹到很晚。
有南充的朋友曾和我聊天,半开玩笑地说:“你们总说我们祖上阔过,但现在好像被落下了。”这话让我想了很久。
确实,在快速变化的时代里,这座曾经因丝绸闻名、因农耕富足的城市,好像走得慢了一些。但当我看到那些老巷子里新开的文创小店,看到年轻人开始在直播里介绍家乡的桑蚕丝和保宁醋,又觉得这座城的脉搏其实一直在跳动着。
它或许不需要变成另一个谁,就像嘉陵江在这里拐的那个弯——慢一点,但有自己的方向。
离开那晚,我又去江边走了走。远处是新建的大桥灯火,近处是喧闹的大排档,中间漆黑的江水流了两千多年。突然就明白了这座城的可爱:它既记得自己从哪里来,也在摸索着要往哪里去。
而对我们这些路过的人而言,能记住它夜晚的烟火和清晨的米粉香,或许就是对它最好的致意了。
作为国家规划确定的成渝经济区北部中心城市、成渝城市群区域中心城市和川陕革命老区重要节点城市,虽然在汽车汽配、油气化工、丝纺服装、现代物流等方面优势突出,接近700万的人口总量,本是四川省第二人口大市,却被叫做“老五”,经济比不上绵阳和宜宾,甚至是还要被德阳踩一脚,多少有点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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