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上班族，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最好是跟团。
不用做攻略，不用担心找不到住处只能在快餐店或公厕里住一晚。
不用担心跑丢了，有一个临时的组织，会关照你，组织的头目——导游，会联系你。
这也是懒人的选择。
当然，它的坏处也显而易见——到哪儿都是走马观花，不能深度体验。
但聊胜于无，走马观花也比从来没见过要好。
大巴车一路向西，第一站是白马寺。
汉传佛教寺院的建筑格局大抵相似，入山门，进天王殿，过大佛殿，到大雄殿。
对，是大雄殿，不是大雄宝殿。别处都叫大雄宝殿，唯有白马寺称大雄殿。因为殿内有宝，无需额外标注。
可惜，我没法近距离瞻仰这些宝——23尊元代夹纻干漆造像。这些造像包括三世佛、二天将及十八罗汉，工艺精湛，是传世稀有的国宝级文物。
大雄殿的门被拦住了，游客只能通过洞开的门窗向里面张望。
就在这时，我一抬头，看见了大雄殿匾额上的一只鸽子。
一只白色的鸽子，在苍黑的雕花匾额上来回走了一趟，像杂技演员在无人处独自练习绝技，在匾额一角停下后，它又不经意地看看外面，看两眼又扭过头转过身子把洁白的屁股朝向檐下的人类。
好一只闲庭信步的鸽子！
好一只自由自在的鸽子！
所有的大殿都封住了，信徒在门外祈祷，游人在门外观看。
而我的兴趣已经转移到鸽子身上。
白马寺的鸽子真多呀！
大雄殿后清凉台前东边的空地上，有一群鸽子，它们快速地走动，像小小的企鹅。
背包的黄衣僧人从它们身边经过，举着手机的游客从它们背后撵过来，这一切都不曾打扰鸽子的生活。
但不知怎么的，它们忽然一起飞上天空，灰色的，蓝灰的，灰白相间的鸽子，各自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立体的弧线，又轻巧地落在地面。
走下清凉台，西边也有一群鸽子。
这群蓝色系的鸽子正专心用餐，在草丛里迅速地啄食，点头如捣蒜。
它们偶尔跳到青石板路上，丝毫不躲避游人的大脚，那些比它们身体还大的穿鞋的脚。
“这些鸽子，一点儿也不怕人。”一位游客轻叹。
我心里想的也是，这些鸽子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怕人啊。
可是，为什么要怕人呢？人类为什么要让动物们都害怕呢？
我观察着这几只鸽子，每一只的羽毛颜色都不一样。
我离得那么近，看得见鸽子枣红色的爪，黑色瞳孔外镶着的一圈红色虹膜，看得见它们脖子上闪着荧光的深蓝羽毛。
我给鸽子拍照，它们安静地做我的模特。
好漂亮可爱的鸽子。好温良平和的鸽子。与人类和谐相处，不争不抢，安然闲适的鸽子。
这一瞬间，我忽然很羡慕这寺庙里的鸽子。
它们无需考虑生存，生活，自然就活成了生命本身。
看完中轴线的建筑，我又转到国际佛殿苑，印度佛殿、泰国佛殿和缅甸佛塔都让人眼前一亮，别有风韵。
在异国风格建筑的屋顶上，依然有一群鸽子。它们闲闲地晒着太阳。
白马寺里到处都有鸽子的身影。这些鸽仙，这些精灵，这些寺庙的温柔护法，或许比很多人更懂佛法。
它们不用跪拜祈求，不会烧三块钱的香许三千万的愿，它们与世间一切生灵平等，安然无扰，安度生命。
从道法自然的角度来说，人类可能不是最佳践行者，可能需要向鸽子学习。
白马寺的鸽子，本身就是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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